三月,我们说再见

人之所以会有回忆,是因为是花谢了,只余下满地残红。人之所以只有回忆,是因为宴席终了,只余杯盘狼藉。人之所以需要回忆,是因为人散了,只余漫天星光。所有的回忆,都是对失去的奠基;所有的回忆,都是无奈的惋惜。是以,所有的回忆,都是最值得珍惜的存在。

三月的最后一天。 没有波澜壮阔,也没有心如死灰。这就是生活,我早已习惯。不必对一件事太过幻想,那会让你的懦弱堕入无边深渊。也不必对一件事太过执着,那会让你画地为牢无处转身。

早晨出发,天色昏暗,苍山朦胧,天空竟然还有丝丝小雨飘来。走在路上,雨丝缓缓打在身上,落在脸上,那丝丝清凉随着肌肤钻入心里,沁进脾里。微风吹过,小叶榕的树叶萧萧落下,在这草长莺飞的季节显得格格不入。也许是它忘了季节,也许是它乱了时令。其它,我想它只是没有选对方向。我是没有到过北方的,所有关于北方的故事都只是从书上或是影院里得知。我没有见过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景色,也不曾体验过大雪满弓刀的景,我所有的一切都只是自己在自己的脑袋里幻想而来的。书上说,秋天来了,树叶黄了,一片片叶子从树上落下来……大理的冬天,也有这样的景。不过,那些飘零的黄叶不包括人行道边的小叶榕。小叶榕总是在春天,在新叶长成的时候才想起将去年的老叶子落下。于是,每个春天,春风拂面的时候,满街都会有飞舞的黄叶。

大理学院的樱花早已凋谢,只有几枝晚开的残花病恹恹的风中飞舞,那也是乱了季节的景。我将月初的照片传到网上,看着那一株株兀自盛开的樱花,假装它还在这时节。那时候,大理学院花团锦簇,人山人海,有踏青的一家子,有约会的一双人,有赏花的一个人。素不相识的人们,纷至沓来,在繁花似锦的树下拥挤着,喧闹着,摩肩接踵,熙来攘往。大大小小的长枪短炮对着那妖嫩的花朵纷纷毫不吝啬的按下快门,一时之间,花影人影重重,笑声呼声阵阵。那是接近喧嚣的热闹差点让我迷失方向,我只想找个安静的角落找寻去年盛开过的花,我只想看它在枯萎后是否还能迎来绽放。可惜,我没有找到它。或许是太过庞大的花海淹没了它,或许是它忘了在这个春天醒来。冰冷的屏幕提醒我,那一片花,终该说再见。没有不会谢的花,也没有不散的宴,也没有不会忘的人。

人之所以会有回忆,是因为是花谢了,只余下满地残红。人之所以只有回忆,是因为宴席终了,只余杯盘狼藉。人之所以需要回忆,是因为人散了,只余漫天星光。所有的回忆,都是对失去的奠基;所有的回忆,都是无奈的惋惜。是以,所有的回忆,都是最值得珍惜的存在。

如果回忆都是完美无暇的,那是因为你过滤了所有的不快乐,只留下你想要的唯一色彩。然,我们都知道,从来就没有只有一种颜色的世界,所有自欺欺人的结局都只会让自己分不清真实或是虚幻。回忆其实是不需要虚幻的,就像照片里的那株樱花,它开放的时候我曾经触摸到它底那朵残缺的花瓣,没有开放便已掉落的花蕾。

对于过去,是一种亦幻亦醒的态度。曾经想要刻意忘记,狠狠的将它斩断掩埋。越是这样,越发现那些过去如影随形,丢不掉,忘不了。后来总算明白,所有刻意的遗忘其实是在换一种方式强迫自己记住,因为所有的刻意都是执着。心若真的放下,记或不记自是常态,该记得的自是忘不了,该忘掉的自是不会记得。这样,甚好。

三月的最后一天,应该是用来告别的。告别三月开过的花,告别俯落尘埃的雨滴,告别眨着眼扑腾的那只蝶,告别孩子流着泪的那个夜晚。不需要语言,那是苍白的。不需要挥手,那只是庸俗的仪式。就像现在擦肩而过,不必再说什么,不必遗憾什么,明天的四月会悄然来临。

我们的世界,终会告别,从遇见的那一瞬间。我们的世界,最后只剩告别,从离开的那一刻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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